◆ 此處為短篇文章集中區,因為篇幅較小,所以集中放置於同一個頁面。
◆ 皆為原創作品,若要轉載請先告知,否則即為盜文行為。
◆ 皆為原創作品,若要轉載請先告知,否則即為盜文行為。
【短篇】からくりピエロ
◆ 感謝裏君點題。
◆ 配合以上BGM亦可。
時間好像是半夜兩點,我不是很在乎了。
眼睛傳來刺痛,我很努力地將眼皮撐開,像是在對抗什麼。冰冷的淚滴劃過我的臉頰,一滴滴落在手臂上頭。
我張開嘴、用力地張開嘴,向空蕩蕩的昏黃房間無聲吶喊。
吶喊。
咆哮?
喉嚨也撕扯開來,隱隱約約地痛著,明明已經渾身冰冷,但卻還是從咽喉深處傳來熱辣辣的痛覺。
或許這種痛覺才能給現在的我帶來溫度、只有這種痛覺才能讓我清醒、才能讓我發現我自己還存在這裡、還有感覺、還是個人。
從嘴引渡進大口大口的空氣,卻總是不敷使用。胸口一抽一抽地起伏,而鼻子早已失去了知覺,正麻痺地擱置在那裏。
窗口外面是一點也不沉靜的夜幕,燈光染白了半片靠近遠方地平線的天空。黃色的、紅色、藍色、白色;成點的、成束的、圓形的、閃爍的……濡染著灰黑色的天空、直直濡染到我眼睛深處那片視網膜上。
好美的城市,好美的夜景。
為什麼我面對著這樣的繁華,卻更覺得苦澀?
光裸的肩膀、光裸的手臂、光裸的雙腿。
我的一切是毫無保留地給予的,所以也被毫無保留地退還回來。
「只要你需要,我就在這裡。」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?自己也不懂了,自從那之後也理所當然地只能看見你若即若離的朦朧背影。
不過除此之外其實我們之間也什麼都沒有吧。
溫度?擁抱?淚水?汗水?
連這樣些微的要求也無法滿足的貪婪著,更何況還奢求著你的陪伴。
這樣的我,在你眼中到底是什麼樣子?
──牽著我的線就在你手中。你要我笑,我就笑。
就只是這麼卑微,在你的身側旋轉著。
不過除了這毫無止盡的暈眩,我也無法再達成更多的什麼。
我蜷縮在早已凌亂的床上,看著窗外仍然燈光點點的這城市。都已經這個時間,街道上仍然有行人來來往往,他們在這個世界裡,好自然。
望著他們,如螻蟻般大小而在城市的一隅往復、來回著,像是機器的零件一樣;而我,嘲笑自己被世界遺忘在這個空蕩蕩的房間。
時鐘在轉、地球在轉、世界在轉。被擱置而靜止著的我看著這一切不斷不斷迴旋,繞得我一陣陣反胃。
「妳還有時間發呆啊,有客人來了。」
柔軟的女聲此刻像是喪鐘一般瞬間戒備了我的情緒,然而推開門走進來的並不是你。
我們沒有約,所以其實你也沒有失約。
我們的關係就只是這麼薄弱,但沒關係。
我抬手輕輕抹去臉上的淚痕然後投入下一個人的懷抱。
──我一直都知道,在心底偷偷等待著你的到來只會使我的存在崩潰瓦解、灰飛煙滅。
即使如此,你要我笑,我依然為你笑;若你想要笑,我會努力讓你笑。
我是這城市裡,多少人共享的,小丑般的存在。
【短篇】Round and Round
◆ 感謝歿子點題。
◆ 配合以上BGM亦可。
下起了大雨。
全身上下是冰冷的溼意。我沒有撐傘,因為不需要。
就算是如此傾盆的大雨,空氣中那股腥鹹的刺激氣味依然揮散不去。
我覺得窒息,但是同時又覺得輕鬆。
什麼是罪刑?什麼是無助?什麼是不得不做?又有什麼是死有餘辜?
當一切從下著大雨的夜晚被搬移到陽光刺眼的白日之下,是不是又有什麼會被改變?
棕色、黑色、白色、橙色、紅色……不停地旋轉、旋轉。承載著有點沉重的迴旋而流淌過這瞬間的,是無色的雨水。
我搖晃著有點暈眩的腦袋,眼前朦朧成一片──是因為這樣的涼意、或者是雨水,其實我真的不是那麼確定。
蹲下身子,將手放到那些旋轉著的顏色中心。有點溫熱,但是敲擊在手上的水滴是那麼強勁地冰冷,很快地這樣的溫度就要流失了吧。
「對不起。」喃喃低語著,後知後覺地發現這樣的字彙是從自己的嘴裡溜出來的。「──對不起。」
這個世界,真實得有些虛假。現在這個夜晚、現在這場雨、全身上下的麻木,都像一場隨時會破滅的幻象。
只是,雨後又是天晴、夜晚過後又是白晝,麻木結束過後還剩下什麼?
──我們一直在這樣可笑的迴圈裏面兜著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圈子。
街燈的黃色光線因為雨水而柔和,但是燈光總有會熄滅的一天。就像你的體溫,正因為這些雨水而逐漸冰冷。
這樣的冰冷,能不能掩蓋我已經開始漫散的思念?
又或者是,這樣的冰冷已經掩蓋住我淚水的溫度?
「──如果你沒有遇見我就好了。」
時間撕裂了你我,當我們求得這一次的擦肩而過,又貪婪地想求得更多。
我在你的身畔躺了下來,背抵著有些粗糙的路面,牽起你開始僵硬的手。
遠方的光線也開始旋轉起來,我望向曾經投射給我那些眩目強光的、令人厭惡的天空,所有的顏色、所有的光影,開始旋轉。
旋轉成一個、一個,可笑的迴圈。
【短篇】分離
◆ 感謝光光點題。
窗外下著大雨,雨點敲擊的聲音似乎毫不間斷。灰黑色的天空,被烏雲一絲不苟地填滿。街燈亮了起來,在這午後時分。
那張曾經寫著他的電話號碼的紙條現在已經面目全非。
水漬在紙上留下痕跡,墨水的顏色像光暈一般散開。數字失去原本的模樣,只剩下幾個大小不一、形狀有些扭曲的圓圈。
她面對著閃著強烈光線的電腦螢幕,盡量催眠自己忽略手邊的手機,但卻又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小期待。
——期待著鈴聲響起的時候。
雖然那只不過是一次、一次讓自己失望難受;一次、一次讓自己深刻體認落空的難堪。
電腦螢幕上擁擠著死板的文字方塊,曾幾何時溝通變得如此廉價、如此地難以令她滿足——想聽見他的聲音、想看見他的表情,這樣也太過妄想、太過奢侈嗎?
她只能呆滯地、像個木頭人一般地坐在那裡,透過幾個文字、符號,偷偷猜想他的模樣,又偷偷地為此歡欣、低落。
或許連她也變得廉價,只是這樣薄弱而制式地透過分離交換著彼此,她竟然也漸漸學會不去在意那些在心底覺得還不夠的聲音。
她渾身濕透,瘋狂地顫抖。從胸口透出來,一陣陣的難受,形成一股在她體內放肆竄流的寒意。
再也不要了,只是自己一個人環抱著自己。
再也不要了,用這麼多分離換來一次感動。
如果手機再次響起,她也知道不可能會是他的。這場雨把她僅存、有關他的一切,就這樣狠狠沖刷掉了。
或許某部份的自己也這樣與自己分離了,才得以認清自己無知的貪婪……以及他的自私。
原來兩個人的聯繫可以這麼不堪一擊,只消一場大雨,就什麼也不剩。
如果可以放聲大哭一場就好了。
【短篇】相片
◆ 感謝千羽點題。
他從不幫她拍照。
從那副單眼相機裡出來的一張張相片裡永遠只有藍天、白雲、蒼山、滄海……
就是沒有她。
她曾經要求過好多次,總是被他用一句話打發:「這個相框,太狹窄了。」加上一個溫暖卻無奈的笑容。
她從未理解過……只能不斷地提出要求、不斷被拒絕、不斷疑惑,幾乎歇斯底里。
直到某天,他取消了他的笑容,以嘆息代換。
「好吧,既然妳這樣要求著。」
他將一整天空了下來,於是他透過鏡頭追逐著她的身影,從一早到深夜,到她笑容僵硬、笑不出來為止。
收到相片時,他早已不知去向,只留下
那些封存在相框裡的笑顏紙片。
她細細看著。
只有一張的背面寫了字。
那一片的白色,最底下有著他剛強卻纖細的黑色字跡。
「沒見過哪隻希望被囚禁的鳥兒。如果現在要妳振翅,妳是否還飛得起來呢?」
那張相片裡,她的笑臉已經僵硬,逆著光的臉龐旁,輪廓鑲著一圈橙紅色的暈。飄動的頭髮和半邊的臉,被相框截去。
「果然還是……太狹窄了。」
為什麼她現在才發現呢?
自己在這小小的相框裡面,眼神是如此死板……就只是隻,被幽囚成為習慣的金絲雀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