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艾耶雷克】【任務 005 處決】仿製回憶
◇ 此篇為使用艾耶雷克企劃之世界觀寫出之原創,轉載前請先告知,否則即為盜文行為。
◇ 為任務005 處決。
自己一個人從偏僻的角落望出去,所有人都已經集合完畢了。洛蝶輕輕從嘴角吁出嘆息,紅唇微微的弧度不變,只是多了些嘲諷。手環著胸,倚靠在神社的木板牆上,看著前方擾攘的情況。
「肅靜、肅靜!」資深的前輩看起來帶著點焦躁不安,低沉嘔啞的大吼讓整個熱鬧騰騰的道場瞬間安靜了許多。
雖然她是新來的,但是也知道神社的發言人……應該不是他吧?
今天的巫女大人,跑到哪去了呢?
道士環顧四周,用嚴肅的表情和有些哀傷的語氣說著:「千羽大人,因為負傷而無法出席了。」
在場的議論紛紛像是點燃引信的火炮再次一躍而起,但是洛蝶感覺自己的耳朵被瘋狂的耳鳴佔據,接收不了再多一點的訊息。
「妖魔會做的……僅有欺騙,是嗎?」
洛蝶低聲喃喃著。
回到自己在市郊的小小住所,彷彿又有些回到過去的感慨。不過這段時間立下志向要強大的自己,應該已經也有著什麼不一樣了吧──若非這樣堅信著,實在很難說服自己,繼續讓自己的雙手染滿鮮血。
「──不過,為了讓『你們』保持『你們』應該要有的完整,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。」
從這樣的自我打氣中回過神來,洛蝶看向自己整理的、從前輩手上得知的資訊:「名字是……耀,身形纖細,擅式神。」老實說這樣的訊息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洛蝶仍然處在混沌之中,毫無頭緒。
「看起來是男性啊……不知道年紀大約是多少呢……身形纖細又是纖細到哪裡去啊……」這樣籠統的資訊到底是誰統整出來的啊……
輕輕在木製的地板上踱著步,稍微減少一下內心的焦躁感。平時安撫自己煩躁感覺非常有用的、金屬盔甲叮叮噹噹的聲響,此刻像是被風撩動的漣漪,陣陣在這小房間內擴散、擺盪、來回碰撞。
一直以來,讓自己的耳裡充滿著這種聲音,總是能安撫她過於急躁的情緒。或許如今,為了巫女負傷一事,她自己已經有些亂了陣腳。
這種莫名的不暢快感,真的很不好受。
「果然還是……去喝點小酒吧。」
紙條隨意地擱在木製的、有些頹破的几上,洛蝶挽起自己的長髮攏成清爽些的馬尾,踏出房門。沿著熟悉的街道、拖著自己的步伐、聽著被製造出來的叮叮噹噹聲響,一路向小巷內不起眼的酒吧踱去。
已經有些晚了,陽光顯出橘黃的顏色,正在向下落去。街燈一盞接一盞亮起,轉暗的街道上她正拖著長長的灰色影子。
熟悉地轉入陰暗的小巷,推開有些搖晃的木門。
「唉呀,歡迎、歡迎光臨。」不知名的酒保露出微笑。「好久不見。」
「吶、嗯、是、是啊,好久不見。」
洛蝶有些訝異。
其實她並不是這麼喜歡社交,對人也沒有特別的研究。會被酒保給記住……她倒真的有些意外。畢竟,她還真的從未正眼看過這個酒保,一直以來也只是漸漸地覺得他令她眼熟而已……
「一樣嗎?Silver Bullet。」
「嗯。」
點著頭,到吧台前看起來有些不牢靠的高腳椅上落座。身上的盔甲與老舊的椅子發出了輕微的撞擊聲。
總是在不同的酒吧流連,在那些有著破舊、衰老氣味的地方徘徊。總是喝不醉的她,似乎只是浸淫在這樣的氛圍裏面,不斷地懷念、不斷地微醺。
或許到了如今,不變的只有這樣的撞擊聲了……偶爾她會這樣想著,雖然這樣的想法只是徒增傷感而已。
酒保將調酒準備完成,輕輕搖晃了晃高腳杯,手腕一轉,俐落地將酒杯從木製檯面上滑行遞出。「請。」
「……啊,謝謝。」
洛蝶微微抬起眼,示意似的微頷道謝。酒保拎起一旁潔白的毛巾,開始擦拭雙手──像是怎麼也擦不乾淨似的,不停、不停擦拭。那雙手攫住她的注意……纖細修長,卻有著一道長長的、醜惡的疤痕,像是火烙一般明顯而張揚的纏繞在上面。
「唔?怎麼了?酒的口味不對嗎?」注意到她的視線,酒保出聲詢問。那聲音,像是未滿十八的少年,帶著青嫩多於磁性的嗓音。
「不、並不是這麼說。」
跟記憶裡的味道不一樣,那是無可厚非的吧。想到如今還有些拘泥於過去的自己,仍然禁不住嘲諷地笑了笑。
「那是……」循著她的視線,酒保望向自己的手,爾後一笑。「吶,是這個吧……很可怕嗎?」
「不、呃、也不是那麼說。」舉起杯子遮掩自己的視線,覺得有些羞赧。「這個……該怎麼說才好,我不會害怕……『這樣子的東西』。」
酒保笑了出聲。「『這樣子的東西』?是說傷痕吧。」
「唔、唔嗯,是那樣說沒錯。」
胡亂點著頭的她似乎聽見了他輕淺的嘆息,於是又抬起眼來看他。
「已經見過很多次,這是妳第一次這樣跟我說話呢。」嘴角掛著一抹有些哀傷的笑容。
「啊、啊……是嗎?」
其實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。但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說出口,事實上……面對無關於己的事物,她實在很難提起勁關心的啊。
「妳一定連我的名字也沒有記住的吧……」
「唔、唔嗯,抱歉……」
「啊啊……」酒保仰著頭,發出了類似野獸的、輕輕的咆哮,嘴角的笑容消失了。
「雖然妳總是在搜尋什麼一般,但是這裡是什麼也沒有的啊。」
桌椅徒然地佇立在空蕩蕩的店面裡,窗外的陰暗透不進一絲陽光。圓形燈泡懸吊在看起來將要坍下的天花板上,參差高低的光源在地上投映出許多大小不一的淺黃色圓圈。
這裡的確什麼也沒有。
「是啊,的確什麼也沒有呢……」出神一般地喃喃自語著。這樣的場景總覺得似曾相識,或許該說已經是歷歷在目了會好些。
濃厚的孤獨、殘敗的空氣包圍著她,一瞬間像是回到過去一樣。只有口腔裡微微刺痛的酒精的辣,悄悄提醒她今非昔比的事實。
這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嗎?回憶的仿製品。
望著半空的酒杯裡正隨著酒液晃蕩的杯底,洛蝶將笑容掛回嘴角。
「……妳那股思念的感覺,總是透出一股很濃厚的香氣。」
「耶?」香氣?什麼意思?
「懷念、孤單……一種寂寞的感覺。」
洛蝶有一瞬間的僵著,生硬的抬起眼看向酒保,只看見酒保手上猙獰的傷痕,像是綻放一般地,裂開。
「……我的名字……啊、啊啊……」
酒保伸出手,砰地砸上了吧檯,那雙手像是想嵌入木製的檯面一般,狠狠地刮上檯面,留下幾道血痕和刻痕。
洛蝶緩慢地向後退,「……耀……?」有些驚訝、有些恍惚,低聲地喊著。
他彷彿有一瞬間滿足地笑了,但是復張開嘴只有嚎叫傳出。尖銳的、淒厲的嚎叫,如同回憶裡的那夜──
酒杯摔在地上,發出清脆的響聲,碎裂了。
那個已經有些失去人型的耀,發出了嘶啞破碎的聲音:「神、神後聽令……現……」
眼前一陣巨大的火花迸發,穿著古裝如同武士般,巨大的式神魁然站立於她的眼前。
「弒……」
指令一出,式神拔出腰間的佩刀。那一瞬間,洛蝶回過神來。式神手上那把巨大的、發著不祥的亮紅色光芒的刀子劈開空氣斬將過來,她勉強抽出銀狐應戰。
火花在銀狐的刀鋒被剖成兩半,分流的火焰在她的耳邊滋滋作響。刺眼的亮光以及強大的灼熱從四面八方逼近,像是纏捲上她的巨大蟒蛇,緊緊地捆著、向她伸出毒牙……
啊,好像要窒息了……
一瞬間的暈眩,強烈的白光在她的視界蔓開。
糟糕……果然……
「白癡嗎妳!快給本大爺退下啊!河魁聽令,現!」
咦……?
雙腿似乎有被什麼掃過的感覺,洛蝶僵硬地被迫倒下。直直瞪著自己上空──天花板被式神的火燃燒殆盡,已經看的見夜空。在黑夜的背景上,一道強勁的火柱迅速橫越過去。
「河魁聽令,幕!」
那是水的聲音……像是自己正置身在瀑布旁一般,她閉上眼睛。是前輩啊……
然而沒有多久放鬆,洛蝶的頭,被前輩狠狠踢了一記。
「痛、好痛──!」
「還知道痛啊!妳個白癡!怎麼會拿劍擋人家式神的攻擊!腦袋燒壞了嗎!要不是妳的劍材質特殊,現在妳只剩下幾根木炭!」
前輩,夜久,在式神水幕的掩護下劈哩啪啦的指責起她來。
「前輩,我不是植物……」
「總之是焦炭!妳個白癡!」
也許是罵到沒話罵了……「妳個白癡」已經是第二次出現……
就在這空隙,兩方都沒有採取行動。只聽見水幕的彼邊傳來了嘿嘿嘿的笑聲,「我……不會讓她……變成焦炭的……可不好吃……」極端沙啞的嗓音再次出聲表示。
「那種香味……很上等……不能浪費……」
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理解所謂「香味」的涵義……
「哈啊?」夜久聽到此言,果不其然露出了極端不悅的表情。
「在我面前打什麼主意?吶,叛徒,連本大爺都認不出來了嗎?真讓人火大。」
前輩只要事情扯到妖魔頭上總是脾氣暴躁……洛蝶很艱難地睜開眼睛,看向夜久的方向。
夜久從衣襟內抽出符咒,將手臂打直,寫著符語的小巧紙條便向水幕直直飛去。水幕與符咒相碰的霎那發出亮光,同一瞬間,他扯出一個極其殘暴的笑容……
「多言無用。河魁‧水之舞,萬澗斬。」
傳來的是毫無間斷的,如傾盆大雨般喧嘩著的水的撞擊聲。四周因為水氣的瀰漫而顯得清涼許多,在水聲的掩蓋下,似乎經歷了一番掙扎與激戰……
啊啊,是了,那天並沒有下雨。
果然,今非昔比了。意識正在模糊的她緩緩闔上眼睛。
洛蝶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,正被夜久前輩扛在肩上。她向左右勉強地張望了一下,看樣子是往神社前進的路上。
「吶,醒啦?失敗者。」
她又垂下頭,「結束了啊……」低語著。
「雖然召喚得出那種等級的式神,不過說實在,精神層面還只是個廢物。」
夜久一貫毫不留情的對戰鬥做出評價──即使對方是個妖魔。「所以式神的召喚也沒辦法持久,只消耗掉他多餘的靈力,其它就不足為懼了。」
「呵……」洛蝶笑出聲來。
「妳也多用些大腦吧,這可不是小孩子遊戲,很危險的啊。」
他嘆著氣說。雖然扛著一個女人,不過看起來似乎毫不費力。夜晚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,也毫不意外地對這兩人行著注目禮。
在他平緩的腳步下,她的盔甲,也叮叮噹噹地敲響著。
「……謝謝你,前輩。」
也許仍然有什麼是一樣的。
今晚,她的手上,並沒有沾汙。
◇ 為任務005 處決。
自己一個人從偏僻的角落望出去,所有人都已經集合完畢了。洛蝶輕輕從嘴角吁出嘆息,紅唇微微的弧度不變,只是多了些嘲諷。手環著胸,倚靠在神社的木板牆上,看著前方擾攘的情況。
「肅靜、肅靜!」資深的前輩看起來帶著點焦躁不安,低沉嘔啞的大吼讓整個熱鬧騰騰的道場瞬間安靜了許多。
雖然她是新來的,但是也知道神社的發言人……應該不是他吧?
今天的巫女大人,跑到哪去了呢?
道士環顧四周,用嚴肅的表情和有些哀傷的語氣說著:「千羽大人,因為負傷而無法出席了。」
在場的議論紛紛像是點燃引信的火炮再次一躍而起,但是洛蝶感覺自己的耳朵被瘋狂的耳鳴佔據,接收不了再多一點的訊息。
「妖魔會做的……僅有欺騙,是嗎?」
洛蝶低聲喃喃著。
回到自己在市郊的小小住所,彷彿又有些回到過去的感慨。不過這段時間立下志向要強大的自己,應該已經也有著什麼不一樣了吧──若非這樣堅信著,實在很難說服自己,繼續讓自己的雙手染滿鮮血。
「──不過,為了讓『你們』保持『你們』應該要有的完整,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。」
從這樣的自我打氣中回過神來,洛蝶看向自己整理的、從前輩手上得知的資訊:「名字是……耀,身形纖細,擅式神。」老實說這樣的訊息一點意義也沒有。
洛蝶仍然處在混沌之中,毫無頭緒。
「看起來是男性啊……不知道年紀大約是多少呢……身形纖細又是纖細到哪裡去啊……」這樣籠統的資訊到底是誰統整出來的啊……
輕輕在木製的地板上踱著步,稍微減少一下內心的焦躁感。平時安撫自己煩躁感覺非常有用的、金屬盔甲叮叮噹噹的聲響,此刻像是被風撩動的漣漪,陣陣在這小房間內擴散、擺盪、來回碰撞。
一直以來,讓自己的耳裡充滿著這種聲音,總是能安撫她過於急躁的情緒。或許如今,為了巫女負傷一事,她自己已經有些亂了陣腳。
這種莫名的不暢快感,真的很不好受。
「果然還是……去喝點小酒吧。」
紙條隨意地擱在木製的、有些頹破的几上,洛蝶挽起自己的長髮攏成清爽些的馬尾,踏出房門。沿著熟悉的街道、拖著自己的步伐、聽著被製造出來的叮叮噹噹聲響,一路向小巷內不起眼的酒吧踱去。
已經有些晚了,陽光顯出橘黃的顏色,正在向下落去。街燈一盞接一盞亮起,轉暗的街道上她正拖著長長的灰色影子。
熟悉地轉入陰暗的小巷,推開有些搖晃的木門。
「唉呀,歡迎、歡迎光臨。」不知名的酒保露出微笑。「好久不見。」
「吶、嗯、是、是啊,好久不見。」
洛蝶有些訝異。
其實她並不是這麼喜歡社交,對人也沒有特別的研究。會被酒保給記住……她倒真的有些意外。畢竟,她還真的從未正眼看過這個酒保,一直以來也只是漸漸地覺得他令她眼熟而已……
「一樣嗎?Silver Bullet。」
「嗯。」
點著頭,到吧台前看起來有些不牢靠的高腳椅上落座。身上的盔甲與老舊的椅子發出了輕微的撞擊聲。
總是在不同的酒吧流連,在那些有著破舊、衰老氣味的地方徘徊。總是喝不醉的她,似乎只是浸淫在這樣的氛圍裏面,不斷地懷念、不斷地微醺。
或許到了如今,不變的只有這樣的撞擊聲了……偶爾她會這樣想著,雖然這樣的想法只是徒增傷感而已。
酒保將調酒準備完成,輕輕搖晃了晃高腳杯,手腕一轉,俐落地將酒杯從木製檯面上滑行遞出。「請。」
「……啊,謝謝。」
洛蝶微微抬起眼,示意似的微頷道謝。酒保拎起一旁潔白的毛巾,開始擦拭雙手──像是怎麼也擦不乾淨似的,不停、不停擦拭。那雙手攫住她的注意……纖細修長,卻有著一道長長的、醜惡的疤痕,像是火烙一般明顯而張揚的纏繞在上面。
「唔?怎麼了?酒的口味不對嗎?」注意到她的視線,酒保出聲詢問。那聲音,像是未滿十八的少年,帶著青嫩多於磁性的嗓音。
「不、並不是這麼說。」
跟記憶裡的味道不一樣,那是無可厚非的吧。想到如今還有些拘泥於過去的自己,仍然禁不住嘲諷地笑了笑。
「那是……」循著她的視線,酒保望向自己的手,爾後一笑。「吶,是這個吧……很可怕嗎?」
「不、呃、也不是那麼說。」舉起杯子遮掩自己的視線,覺得有些羞赧。「這個……該怎麼說才好,我不會害怕……『這樣子的東西』。」
酒保笑了出聲。「『這樣子的東西』?是說傷痕吧。」
「唔、唔嗯,是那樣說沒錯。」
胡亂點著頭的她似乎聽見了他輕淺的嘆息,於是又抬起眼來看他。
「已經見過很多次,這是妳第一次這樣跟我說話呢。」嘴角掛著一抹有些哀傷的笑容。
「啊、啊……是嗎?」
其實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。但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說出口,事實上……面對無關於己的事物,她實在很難提起勁關心的啊。
「妳一定連我的名字也沒有記住的吧……」
「唔、唔嗯,抱歉……」
「啊啊……」酒保仰著頭,發出了類似野獸的、輕輕的咆哮,嘴角的笑容消失了。
「雖然妳總是在搜尋什麼一般,但是這裡是什麼也沒有的啊。」
桌椅徒然地佇立在空蕩蕩的店面裡,窗外的陰暗透不進一絲陽光。圓形燈泡懸吊在看起來將要坍下的天花板上,參差高低的光源在地上投映出許多大小不一的淺黃色圓圈。
這裡的確什麼也沒有。
「是啊,的確什麼也沒有呢……」出神一般地喃喃自語著。這樣的場景總覺得似曾相識,或許該說已經是歷歷在目了會好些。
濃厚的孤獨、殘敗的空氣包圍著她,一瞬間像是回到過去一樣。只有口腔裡微微刺痛的酒精的辣,悄悄提醒她今非昔比的事實。
這就是她一直在尋找的嗎?回憶的仿製品。
望著半空的酒杯裡正隨著酒液晃蕩的杯底,洛蝶將笑容掛回嘴角。
「……妳那股思念的感覺,總是透出一股很濃厚的香氣。」
「耶?」香氣?什麼意思?
「懷念、孤單……一種寂寞的感覺。」
洛蝶有一瞬間的僵著,生硬的抬起眼看向酒保,只看見酒保手上猙獰的傷痕,像是綻放一般地,裂開。
「……我的名字……啊、啊啊……」
酒保伸出手,砰地砸上了吧檯,那雙手像是想嵌入木製的檯面一般,狠狠地刮上檯面,留下幾道血痕和刻痕。
洛蝶緩慢地向後退,「……耀……?」有些驚訝、有些恍惚,低聲地喊著。
他彷彿有一瞬間滿足地笑了,但是復張開嘴只有嚎叫傳出。尖銳的、淒厲的嚎叫,如同回憶裡的那夜──
酒杯摔在地上,發出清脆的響聲,碎裂了。
那個已經有些失去人型的耀,發出了嘶啞破碎的聲音:「神、神後聽令……現……」
眼前一陣巨大的火花迸發,穿著古裝如同武士般,巨大的式神魁然站立於她的眼前。
「弒……」
指令一出,式神拔出腰間的佩刀。那一瞬間,洛蝶回過神來。式神手上那把巨大的、發著不祥的亮紅色光芒的刀子劈開空氣斬將過來,她勉強抽出銀狐應戰。
火花在銀狐的刀鋒被剖成兩半,分流的火焰在她的耳邊滋滋作響。刺眼的亮光以及強大的灼熱從四面八方逼近,像是纏捲上她的巨大蟒蛇,緊緊地捆著、向她伸出毒牙……
啊,好像要窒息了……
一瞬間的暈眩,強烈的白光在她的視界蔓開。
糟糕……果然……
「白癡嗎妳!快給本大爺退下啊!河魁聽令,現!」
咦……?
雙腿似乎有被什麼掃過的感覺,洛蝶僵硬地被迫倒下。直直瞪著自己上空──天花板被式神的火燃燒殆盡,已經看的見夜空。在黑夜的背景上,一道強勁的火柱迅速橫越過去。
「河魁聽令,幕!」
那是水的聲音……像是自己正置身在瀑布旁一般,她閉上眼睛。是前輩啊……
然而沒有多久放鬆,洛蝶的頭,被前輩狠狠踢了一記。
「痛、好痛──!」
「還知道痛啊!妳個白癡!怎麼會拿劍擋人家式神的攻擊!腦袋燒壞了嗎!要不是妳的劍材質特殊,現在妳只剩下幾根木炭!」
前輩,夜久,在式神水幕的掩護下劈哩啪啦的指責起她來。
「前輩,我不是植物……」
「總之是焦炭!妳個白癡!」
也許是罵到沒話罵了……「妳個白癡」已經是第二次出現……
就在這空隙,兩方都沒有採取行動。只聽見水幕的彼邊傳來了嘿嘿嘿的笑聲,「我……不會讓她……變成焦炭的……可不好吃……」極端沙啞的嗓音再次出聲表示。
「那種香味……很上等……不能浪費……」
她終於後知後覺地理解所謂「香味」的涵義……
「哈啊?」夜久聽到此言,果不其然露出了極端不悅的表情。
「在我面前打什麼主意?吶,叛徒,連本大爺都認不出來了嗎?真讓人火大。」
前輩只要事情扯到妖魔頭上總是脾氣暴躁……洛蝶很艱難地睜開眼睛,看向夜久的方向。
夜久從衣襟內抽出符咒,將手臂打直,寫著符語的小巧紙條便向水幕直直飛去。水幕與符咒相碰的霎那發出亮光,同一瞬間,他扯出一個極其殘暴的笑容……
「多言無用。河魁‧水之舞,萬澗斬。」
傳來的是毫無間斷的,如傾盆大雨般喧嘩著的水的撞擊聲。四周因為水氣的瀰漫而顯得清涼許多,在水聲的掩蓋下,似乎經歷了一番掙扎與激戰……
啊啊,是了,那天並沒有下雨。
果然,今非昔比了。意識正在模糊的她緩緩闔上眼睛。
洛蝶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,正被夜久前輩扛在肩上。她向左右勉強地張望了一下,看樣子是往神社前進的路上。
「吶,醒啦?失敗者。」
她又垂下頭,「結束了啊……」低語著。
「雖然召喚得出那種等級的式神,不過說實在,精神層面還只是個廢物。」
夜久一貫毫不留情的對戰鬥做出評價──即使對方是個妖魔。「所以式神的召喚也沒辦法持久,只消耗掉他多餘的靈力,其它就不足為懼了。」
「呵……」洛蝶笑出聲來。
「妳也多用些大腦吧,這可不是小孩子遊戲,很危險的啊。」
他嘆著氣說。雖然扛著一個女人,不過看起來似乎毫不費力。夜晚街道上稀稀落落的行人,也毫不意外地對這兩人行著注目禮。
在他平緩的腳步下,她的盔甲,也叮叮噹噹地敲響著。
「……謝謝你,前輩。」
也許仍然有什麼是一樣的。
今晚,她的手上,並沒有沾汙。